這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。
從一開始,他的方法就錯了。
他以為用協議結婚的方式,把她留在身邊,她遲早會愛上自己。
事實卻是,他留住的,隻是“賀太太”這個稱呼,並且在不知不覺中把她推向了更遠的位置。
他用一紙契約、一張結婚證和她對他的感情與善意,清算了他們的感情,也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。
這是他做過,最錯誤、最後悔的決定。
可惜時間不能重來,現在是他承擔後果的時候。
他摟住她的手微微顫抖,語氣不複以往那般沉穩自信。
他近乎哀求,“離婚後,我就有正式追求你的權利了,是不是?”
江棠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,明明她衣著不整素顏狼狽,他穿戴體麵身居高位,她卻感受到了他的卑微與無力。
他們倆的位置,似乎對調了。
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麵。
“一旦離婚,你我皆是自由身,你喜歡誰,想追誰,跟我無關。”
賀堯輕輕地笑了,“從始至終,我喜歡的人隻有你,想追的人也是你。”
江棠皺眉,“這話是什麼意思?你記起以前的事了?”
她想到什麼,立馬否定道,“應該不是,你以前不喜歡我。”
“為什麼這麼說?”
“你以前,很討厭我。”
賀堯神情一滯,某些他早已忘記、不值一提的記憶,在這瞬間向他席捲而來。
——“如果不是因為你,他們不會吵架,更不會離婚。”
——“冇有我,他的父愛全都是你的,不高興嗎?”
——“應該不會回來了,這個家冇什麼值得我留唸的。”
——“哭什麼,你在愧疚?”
——“有點愧疚之心也好,這樣你會永遠記得……”
他當時想說的是,這樣她會永遠記得他。
但他說不出口,剩下的話,被他用含糊的字眼,以及冷漠的眼神代替。
所以江棠覺得,他一定恨透了她。
不然也不會在出國前夕,還半夜跑到她床邊說這種話嚇唬她。
他要她永遠懷著對他的愧疚生活,要她記得賀家給予她的一切,她不敢忘記,銘記於心。
為了快速賺錢還給賀家,她選擇做演員。
為了還給他被自己搶走的家庭溫暖,她每週都會給他發郵件、寄明信片,雖然他很嫌棄,從來冇回過,但她樂此不疲。
為了報答賀家的恩情,當聽得到他說,賀氏和他都需要一位賀太太時,她簽下了那份協議,隔天就匆忙領了證,絲毫不顧及她剛有起色的事業。
……
但她也有私心。
她一度想通過這種方式,離他近一點。
哪怕以後分開,她也算擁有過賀太太這個身份。
三年過去,直到賀堯失憶前,他們的關係依舊冇有任何改變。
她想,夢該醒了。
從今往後,她不欠賀家任何人,她是孑然一身、孤獨且自由的江棠。
再回首,過去的,已經過去了。
因此,她可以很釋然地說,“不過,你再討厭我,後來還是跟我結了婚,這麼看,好像你比較吃虧一點。”
你被迫選擇了我,而我卻因此感到慶幸,起碼在這件事上,我擁有主動權。